徐滇慶簡介
1945年生于云南昆明。1967年畢業(yè)于東北大學自動控制系，1981年獲得華中科技大學經(jīng)濟管理碩士學位。1984年進入美國匹茲堡大學經(jīng)濟系，1990年獲得博士學位。1994年至今，為加拿大西安大略大學休倫學院經(jīng)濟系終身教授，身兼北京大學、香港科技大學、中山大學、東北大學、西安交通大學、華中科技大學、東北財經(jīng)大學、江西財經(jīng)大學和云南大學客座教授，遼寧省沈陽市政府經(jīng)濟顧問。1994年至1995年，擔任中國留美經(jīng)濟學會會長。1997年至1998年，擔任中國留美經(jīng)濟學會副會長。2000年任長城金融研究所所長，被譽為“中國民營銀行之父”。2003年獲孫冶方經(jīng)濟學獎。
2007年至2008年，徐滇慶因深圳房價打賭事件備受關注。2008年7月11日，徐滇慶在南方報紙上刊登整版文章向深圳市民道歉。
“這次房價漲，是很兇惡的征兆。”近日，著名經(jīng)濟學家、加拿大西安大略大學經(jīng)濟系終身教授徐滇慶在北京接受早報記者專訪，闡述了他對美國金融危機走勢和國內(nèi)房價的看法。
徐滇慶認為，導致本輪中國房價上漲的首要因素是從國外進入中國“避難”的資金；其次是國內(nèi)天量信貸的影響。他認為，“如果外資接著往這里走，中國的房價還要漲”，全球通貨膨脹預期與美國奧巴馬政府的政策有關。
“內(nèi)外結合”推高房價
東方早報：您如何看待這次房價的上漲？
徐滇慶：說到底，房價是個金融現(xiàn)象。這一次房價掉頭向上，原因很清楚，是“內(nèi)外結合，資金推動”。主要是外部引起的。金融市場上突然涌進來這么多資金，房價必漲無疑。
很明顯，外部資金“逃難”來到中國。2009年1至4月，每個月的外匯結存是1200億元人民幣。到了5月份，突然跳到了2450億，翻了一番還要多。其結果不言而喻。舉個例子，上海的湯臣一品，四年賣了4套，6、7月份賣了30套。誰買的？如果是國內(nèi)資金，它一直擺在這里，無人過問。為什么突然之間銷量大大超過以往4年的數(shù)量？深圳華僑城5000萬一套的別墅，賣了很久沒賣掉，為何突然一掃而空？
外面的資金流入中國的典型特征是：第一，多數(shù)流入沿海大城市；第二，瞄準高檔房屋。90平方米以下的房子，老外買了干什么？2008年中國的商品房銷售規(guī)模在3萬億左右。全國2000多個城市，沿海大城市的市場規(guī)模不到1/3，總銷售量不到1萬億，一個月的市場規(guī)模不到1000億。其中，還有大批是90平米以下的小房子和廉租房，占2/3左右。這些小戶型房屋基本上不在外資炒作的范圍之內(nèi)。有可能成為外資炒作目標的不過300多億。5月份多進來1000多億人民幣，麻煩了。目前，我們還沒搞清楚這些錢究竟去了哪里。但是，一兩百億沖到房市上，房價怎么能不漲呢？不僅買新建的，連湯臣一品放了好幾年的房子都買了。
與此同時，國內(nèi)貨幣投放大幅度增加。2008年全年貸款總額僅有5萬億左右。在2008年，平均每個月新增貸款3000至4000億。但在2009年前3個月，新增貸款每個月都在1萬億以上，6月份新增貸款1.5萬億元，2009年上半年發(fā)放貸款7.3萬億。這導致了嚴重的流動性過剩。雖然銀行對新增貸款加強監(jiān)管，但難度很大。比如，新增的貸款按照項目放進去，原來企業(yè)準備投進去的不投了，就有可能被頂替出來，到資本市場保值、增值去了。能不能監(jiān)管？很難。
我主張嚴格監(jiān)管。由于金融風險很大，關掉幾個自有資金不足的房地產(chǎn)企業(yè)，對穩(wěn)定中國金融只有好處，沒有壞處。當前，幾萬億貸款來了，同時還降低了對房地產(chǎn)企業(yè)的自有資金的要求，從35%降低到20%，房地產(chǎn)企業(yè)的資金困難解決了。資金不短缺，還降價么？有這么多錢，當然可以抬價了。
另外，湯臣一品標價每平方米12萬，有錯嗎？道德上的是非姑且不論，在市場機制上卻沒有什么規(guī)章限制。標價再高，你不買就是了。房地產(chǎn)商寧肯不賣也不掉價。廣告效益就足以覆蓋屯房的成本。你不是講市場經(jīng)濟么？有什么辦法？等到現(xiàn)在，外面的錢跑進來了，這不是賣出去了么？這是沒有辦法的。
避難的外資不叫“熱錢”
東方早報：中國能擋得住國外資金么？
徐滇慶：很難。因為當前外匯管理原則是，美元換人民幣，不需要條件。而人民幣換美元，是有條件的，管出不管進。在金融監(jiān)管上基本上是條“單行道”。跨國公司和外資企業(yè)要換人民幣，基本上沒有障礙。比如，外國旅游者到北京機場換人民幣，換多少是不需要提供理由的。兌換的時候給你個條子，返回時如果還有多余的人民幣，可以再換回美元，別超過就行。外資企業(yè)和外國游客拿美元去換人民幣，你是管不住的。
東方早報：經(jīng)濟學家對于二季度流入中國的外資中有多少“熱錢”有不同的看法么？
徐滇慶：千萬別說“熱錢”。定義要清楚，“熱錢”來去都非?？?，具有高度流動性。來了之后轉眼就能出去，這就叫“熱錢”。避難的資金不能叫“熱錢”，它來了之后，短期內(nèi)走不了。買“湯臣一品”容易，卻不容易賣。根據(jù)中國外匯管理的狀況，大規(guī)模的、真正的外資投機資金還沒來。當前，海外通貨膨脹預期已經(jīng)形成，如果把錢放在美國有可能迅速貶值，于是，有些人就把錢放在“湯臣一品”保值。奧巴馬如此大量的印發(fā)貨幣，惡性通貨膨脹是不可避免的。天下沒有人敢說“政府隨便印票子，物價可以不漲”。迄今為止，美國增發(fā)了1萬多億美元的票子，還可能印更多鈔票，通貨膨脹將會很厲害。
東方早報：您在6月份接受媒體采訪時曾表示，買房可以防通脹。那您認為這輪房價上漲會到什么時候？
徐滇慶：漲到國內(nèi)外這兩股錢退潮。什么時候退？海外的錢來了，它首先沖擊北京、上海、廣州這些城市的房價。如果這些地方房地產(chǎn)市場的平衡點被打破，會帶動全國的房價。如果外來的錢退潮了，漲勢會減緩，甚至掉頭向下。在2009年的1月、2月，外匯結存負300多億。由于外貿(mào)順差還挺高，實際上流出的資金數(shù)量還更高一些。在那個時候，我國的外匯儲備在1.9萬億水平上停了很久，始終沒有超過2萬億。中國的資本市場連續(xù)十幾個月低迷。在去年美國爆發(fā)金融危機期間，從中國溜出去的錢，發(fā)現(xiàn)美國那邊會有通貨膨脹，又流回來了。這個資金流動看得比較清楚。如果這個判斷沒錯，只要奧巴馬接著大印票子，資金流的走向就很難改變。資金要避難，天下沒有比中國更好的地方。
美國銀行體系的兩個黑洞
東方早報：為何現(xiàn)在美國沒有發(fā)生惡性通脹？
徐滇慶：迄今為止，美元的表現(xiàn)還算堅挺，美國沒有爆發(fā)通貨膨脹。主要原因是，美國的銀行體系存在流動性和清償性兩個“黑洞”，不停地把政府的錢吸進去。只要給銀行錢，他們就留著，沒流到社會上去。美國銀行的“黑洞”沒滿之前，拼命吸錢。吸完之后怎么樣？不敢設想。我問了幾個美國的經(jīng)濟學家，他們都說不知道。我問了庫爾特·舒勒、斯蒂格樂茨、蒙代爾，現(xiàn)在美國政府這么投錢沒有通脹，是不是這兩個“黑洞”在吸收？他們說，對。那吸滿了之后怎么辦？他們都說不知道。歷史上還沒有過這么大量印票子的案例，而且美元是國際基礎貨幣，其影響將更加嚴重。
東方早報：您能給我們分析一下美國的流動性和清償性兩個“黑洞”么？
徐滇慶：美國這次銀行系統(tǒng)受到重創(chuàng)，在流動性和清償性出現(xiàn)兩個巨大的“黑洞”。
第一是流動性黑洞。每個銀行都需要不低于15%的存款準備金。儲戶來提款，銀行必須有錢準備給儲戶提款才能保持流動性。美國人搞金融創(chuàng)新，用新的衍生工具代替，結果美國的銀行名義上有15%的流動性，實際上只有7.8%，剩下是虛的。流動性出現(xiàn)一個巨大的窟窿。為了救自己，商業(yè)銀行必須惜貸和逼債，把錢收回來，要不然活不了。美國的投資立刻掉到冰點。去年石油價格從140到40美元，這就是流動性障礙造成的沖擊。
第二是清償性的黑洞?，F(xiàn)在美國有些銀行拿到政府注資之后，部分恢復了流動性。從表面上看，有些銀行開始還錢，不要政府的救援了。其實，他們并沒有徹底解決問題，他們的清償性遠遠沒有恢復。根據(jù)巴塞爾協(xié)議規(guī)定，任何銀行的自有資金不得低于全部資產(chǎn)的8%。因為貸款只要出了銀行的大門，就可能遭遇風險，出現(xiàn)不良貸款。有了不良貸款，得用自己的錢賠--第一，用銀行的利潤賠；第二，用自有資金賠。因為金融市場存在著高度不確定性，沒有銀行可以完全避免不良貸款。如果不良貸款把利潤全部損耗掉，只能用自有資金來賠。在任何情況下，銀行不能用儲戶的存款來賠。儲戶的存款并沒有轉移產(chǎn)權，不能拿沒有產(chǎn)權的東西為自己服務，這是違反原則的。所以，必須要有自有資金，而且清償性不能低于8%。
現(xiàn)在，美國的銀行捅了個大窟窿，不良貸款非常嚴重，清償性沒了。這個窟窿大到什么程度呢？目前說不清楚。就像我們有的農(nóng)村信用社，自有資金2%，不良貸款40%。怎么辦？老百姓存的錢已經(jīng)被賠掉了。但又沒辦法關農(nóng)信社的門，因為老百姓的錢沒法退。美國現(xiàn)在清償性也遇到同樣的問題。這個數(shù)字，美國大銀行避而不談，原因是因為數(shù)字太大了。這主要是投資銀行闖的禍，闖得太大了。
東方早報：接下去怎么辦呢？
徐滇慶：理論和實踐都告訴我們，一旦出現(xiàn)大量不良貸款，銀行業(yè)的清償性很難恢復。就像1990年日本遭遇的金融危機一樣。一旦出現(xiàn)這種問題怎么辦？短期內(nèi)可以拿政府的錢往里砸。但是政府的錢是哪里來的？是印的。不是說類似央行票據(jù)的東西不能用，可以用來周轉，幫助商業(yè)銀行恢復流動性。等你恢復正常，站起來了，再把錢還回來。
現(xiàn)在奧巴馬、伯南克他們的如意算盤是，迅速向銀行注資，幫他們恢復流動性。注資只能以持股的方式進行。例如，花期銀行的股票跌得只有2美元多，如果救活了，等漲到20塊的時候，再賣掉，美國政府的注資就順利收回了。這是如意算盤。如果能回來，那當然好，算是抄了底?？墒?，誰能保證不出現(xiàn)意料不到的情況，如果花旗的股票變成2美分怎么辦？什么事都可能發(fā)生，美國政府面對著非常艱難的處境。大家都知道這么印票子非常危險，如果美國經(jīng)濟在短期之內(nèi)反彈不回來，而通貨膨脹先來了，肯定是一場大災難。也就是說，如果投錢下去，在通貨膨脹之前，把商業(yè)銀行救活了，一切都好說?？墒?，如果救不回來，事情就很麻煩。
其實，美國高層并不希望濫發(fā)鈔票。伯南克有一次在國會作證時講，希望國會通過8500億美元債券計劃，向全世界推銷，也就是向外國借錢。希望中國買2000億、日本買2000億、中東買2000億美元。到期之后，如果美國經(jīng)濟復蘇了，歸還外債就不成問題了?？墒?，世界各國都怕美國突然大量增發(fā)鈔票。如果美國大量印發(fā)美元，拿到手的債券就成了一堆廢紙。結果，咱們中國沒買，日本、中東也沒買。伯南克的計劃落空了。美聯(lián)儲無可奈何，通過公開市場操作將全部債券都吃進，這就是印票子。這個消息一出來，大家都知道，通貨膨脹快來了，所以海外的資金就開始避難。
東方早報：奧巴馬在7月30日與菲律賓總統(tǒng)阿羅約會談后表示，美國“信貸和銀行系統(tǒng)，以及金融市場整體上已經(jīng)穩(wěn)定下來。過去那種劇烈的振蕩或是恐慌情緒現(xiàn)在已不復存在”。 “所有這些都表明，我們已經(jīng)遠離懸崖。”奧巴馬認為目前銀行流動性和清償性黑洞的問題已經(jīng)解決了么？
徐滇慶：行政當局和金融當局出于自己的職守，必須要穩(wěn)定民心。他們這樣說無可厚非。當初，在亞洲金融危機中，直到危機爆發(fā)的前一天，泰國、韓國、印尼等國的總理、財政部長還在聲明形勢大好，萬無一失。日本從1990年泡沫經(jīng)濟崩潰之后，十幾年內(nèi)換了十幾個首相，每個當權者都保證日本的經(jīng)濟已經(jīng)穩(wěn)定下來，很快就復蘇。如果換個別人去干這份差事，也會這樣說。可是，良好的愿望并不一定能代替現(xiàn)實。日本花了將近20年尚未處理好金融危機，美國要花多少年？我們不知道，但是絕非易事。
防通脹之心不可無
東方早報：您如何看待奧巴馬政府任期內(nèi)的政策選擇呢？
徐滇慶：簡單來講，奧巴馬只有兩個選擇：印票子或者不印票子。
不印票子，按照常規(guī)辦事，很可能要拖上相當長的時間。就像日本1990年金融危機，盡管政府不斷注資，銀行還是一塌糊涂，長期衰退。
可是，印票子的風險也很大。政府大量增發(fā)貨幣，必然導致通貨膨脹。如果通貨膨脹一來，所有的東西都貶值，這等于印的票子剝奪了所有貨幣持有者的產(chǎn)權。如果短期之內(nèi)，印發(fā)的貨幣又擺渡回來，沒事。這叫央行票據(jù)，貨幣是我的印的，我還收回來。如果收不回來，就麻煩了。日本人做了各種嘗試。日本從1990年金融危機爆發(fā)，用了18年的時間都沒有擺脫困境。日本的制造業(yè)有很強的競爭力，每年有1200億至1500億美元的順差?，F(xiàn)在日本舉債到了gdp的160%。日本人的經(jīng)驗說明，只要銀行出了不良貸款，就很難甩掉，一拖很多年。日本拖了18年，還換了十幾任首相。美國人沒那么好耐心。只要拖了3年，奧巴馬就別想再參加下屆選舉。正規(guī)做法很難解決問題。
另外一個榜樣就是俄羅斯。葉利欽大量增發(fā)貨幣，一印票子，所有銀行里的不良貸款都沒了?，F(xiàn)在，美國要評估這種做法帶來的代價和沖擊有多高。如果奧巴馬在美元后面加個零，他可以一切責任都交給布什，“都是你惹的禍，我來收爛攤子”。這樣可以做到——第一，把銀行救活，不良貸款沒了；第二，把企業(yè)救活，恢復就業(yè)。現(xiàn)在失業(yè)率突破9%，還在增加，形勢嚴峻；第三，解決工會問題。美國的工會是困擾白宮的巨大障礙，罷一次工漲一次錢，在底特律汽車裝配線上的工人每個小時工資72美元，哪里還有競爭力？活活把許多產(chǎn)業(yè)給廢了。如果美元后面多個零，數(shù)字雖然沒變，但是勞動力成本減少幾倍，反而增強了美國產(chǎn)品的競爭力。
可以預料，如果美國濫發(fā)貨幣，全世界都會罵美國，嚴重損傷美元的聲譽。善良的人們都沒有想到，美元作為國際基礎貨幣，居然也會不遵守信用。但是，抱怨歸抱怨，拿他怎么辦？有沒有可以替代美元的幣種？你以后用不用美元？
東方早報：從這樣的誘惑力來看，美國鋌而走險，走葉利欽的路的可能性是多少？
徐滇慶：美國政府“背信棄義”，大印美元，這樣的事情有多大概率？我看可能只有5%，95%不會。如果美國政府不濫印貨幣，美國經(jīng)濟很可能像日本那樣再蕭條10年，甚至更長。還有5%的可能性，這是很小的概率。絕大多數(shù)情況下，這樣的事情不會發(fā)生?？墒牵覀円崆白龊脺蕚?，空難的概率只有十萬分之一，還不是天天要注意么？
如果奧巴馬像吉米·卡特(美國第39任總統(tǒng))那樣循規(guī)蹈矩，很可能他不會越軌，也不會出什么損招。但是，奧巴馬好不容易當了總統(tǒng)，假如美國經(jīng)濟不死不活，拖上2到3年，他就沒有希望連選連任。要臉還是要命？如果命都沒有了，要不要臉就不是個大問題了。美國全國經(jīng)濟委員會主席薩默斯、美聯(lián)儲主席伯南克、財政部部長蓋納特，都在關注大量印鈔票后的惡性通漲。為什么討論這個問題，因為有俄羅斯的案例放在那里。葉利欽大量印鈔票，在盧布的后面加了4個零。最后，由于幣值變了，前蘇聯(lián)時期的不良貸款都沒有了。普京得以收拾局面，從頭再來。
害人之心不可有，但防美國通脹之心不可無。這不是中國人惹的禍，但我們想躲也躲不了，世界經(jīng)濟一體化的結果。危機是外面沖進來的，犯錯誤的不是我們，但是弄得不好，中國要付出沉重代價。
房價大漲不是“好征兆”
東方早報：中國應該如何應對美國可能出現(xiàn)的惡性通脹呢？
徐滇慶：我們?nèi)绾螒獙?，這是個大課題，要認真研究。如果美國爆發(fā)惡性通貨膨脹，而我們?nèi)稳嗽赘睿?萬億外匯儲備，轉眼丟了1.8萬億，損失豈不慘重。你想過沒有？如今1美元兌6.8元人民幣，要是1美元兌換0.68元人民幣會出現(xiàn)什么狀況？現(xiàn)在擺在福特公司停車場的汽車都跑到北京大街上了。我們的企業(yè)是否做好了準備？
這次房價漲，是很兇惡的征兆。如果外資接著往這里走，房價還要漲。通貨膨脹的預期是和奧巴馬的政策有關。假若他們使勁印，那將是翻天覆地的惡性通漲。
奧巴馬剛印票子的時候，歐洲一片譴責。只不過兩個星期以后，歐洲也開始大量地印鈔票。打一個比方，在一個限速100公里的公路上，后面呼呼地開上來一輛大卡車，時速200公里，馬上就要追尾了。請問你怎么辦？只有踩油門啊。你小，他大。一撞你就慘了。歐洲就是這樣。大家都知道印票子的后果很悲哀，但是美國太大了。美國忽忽地印，你不印，你就死定了。歐洲既然如此，中國也要采取對策。
東方早報：您認為上半年m2(廣義貨幣供應量)增速28%，是應對美國多發(fā)美元的對策么？中國也踩油門了？
徐滇慶：如果美國在印，我們怎么辦？結果是什么？眾所周知，如果大量增發(fā)貨幣，我們的通貨膨脹也會上來。這個要盡早和老百姓講清楚。因為責任不在我們，我們沒有其他選擇。只要說清楚，老百姓會理解。如果美國50%通脹，我們漲20%，多發(fā)點工資就是了。
天下并不太平，我們要居安思危。如果連這個思考能力都沒有，中國就很危險。我們用不著危言聳聽，惡意炒作，沒有這個意愿。我們只不過說有個5%概率的壞消息，大家要防范，要先把眼下的大波浪度過去，其他的事情慢慢來。
亞洲金融危機期間，有些美國人隔著太平洋(601099行情,愛股,資金)唱衰中國，天天說中國要崩潰了。這次金融危機在美國爆發(fā)，中國有很多學者隔著太平洋唱好美國，好像美國下半年就能復蘇。還是中國人比較善良。
東方早報：目前房價又漲了，大家都在討論是怎么回事，又引起開發(fā)商綁架地方政府和銀行的討論。
徐滇慶：有些媒體常說房地產(chǎn)商為富不仁、貪婪、捂盤、炒作。請告訴我，什么時候房地產(chǎn)老板不貪婪？什么時候他不想取得最大利潤呢？為什么一年前他們不捂盤呢？現(xiàn)在怎么就要捂盤呢？如果只是從道德上譴責房地產(chǎn)老板就能解決問題，那我們天天指責好了。這么做，房價就會下來了么？顯然，簡單地從道德上來指責房地產(chǎn)商并不能解決問題。
有人說，堅決要把房價壓下來，不知道這行動的主體是誰？是政府么？如果要政府管房價，恐怕要倒退回到計劃經(jīng)濟。在計劃經(jīng)濟體制下，政府一定能管好房價。不過大多數(shù)人只能住在筒子樓里，人均居住面積只有幾個平方米。人人都知道倒退是沒有出路的。
把房價推高了，形成了泡沫經(jīng)濟，有什么好處??？房地產(chǎn)市場一定要穩(wěn)，既不要暴跌，也不要暴漲。穩(wěn)住房價，等到美國的沖擊波過了，再考慮繼續(xù)發(fā)展。穩(wěn)住陣腳，少損失點。
要注意，金融危機分兩種，一種是政府在處理金融危機的時候大印票子；一種是政府堅持不印票子。兩種危機對房價影響恰恰相反。不是金融危機來了，房價就跌。中國香港、日本、泰國等遭遇金融危機的時候，堅持不濫印貨幣，結果是房價大跌。日本跌了3倍，香港地區(qū)跌了60%多，出現(xiàn)大量負資產(chǎn)。第二種是印票子的情況，例如，俄羅斯、土耳其、津巴布韋，只要濫印票子，房價上漲比通貨膨脹率還快。
現(xiàn)階段，要采取措施穩(wěn)住資本市場，特別要把房價穩(wěn)住。海外來錢買“湯臣一品”，怎么辦？誰買，很清楚，海外來的。有辦法嗎？沒辦法，這是商業(yè)行為。但是，我們不要去推波助瀾，說房價要暴漲。我們認真地講，害人之心不可有，防通貨膨脹之心不可無。居安思危，如臨深淵，如履薄冰，采取一切可行的措施防范金融危機。